文/怀旧篮球

近日，洛杉矶湖人队的“二进宫”发展联盟球员安德烈·英格拉姆成为NBA“励志哥”的典范，也让很多天赋平平的篮球运动员重生登陆NBA的梦想。其实，在NBA的历史上，“丑小鸭”打出名堂的例子不在少数，林书豪、哈斯勒姆、本·华莱士等人都是以落选新秀的身份在NBA站稳了脚跟甚至成为总冠军球队的重要成员。不过，以戏剧性衡量篮球生涯，上世纪90年代到21世纪初的两个“约翰”可算是丑小鸭到白天鹅的美妙范例——他们的故事完全可以不加任何修饰拍成电影。

这两只同年出生，NBA生涯几乎同步的“丑小鸭”是约翰·斯塔克斯和埃弗里·约翰逊。

登上杂志封面的斯塔克斯。

约翰·斯塔克斯：从大学小混混、码头工人到NBA全明星和“飞人之上”

约翰·斯塔克斯，如果你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看过纽约尼克斯队的比赛，那么你绝对不会忘记这个频繁和“大猩猩”尤因撞胸的娃娃脸后卫。斯塔克斯进入NBA的过程相当坎坷，甚至比林书豪还要不容易。这位问题青年先后上过四所大学——因为他偷窃、抢劫、吸食大麻，还蹲过5天大狱——后果就是频频被学校开除。在篮球方面，斯塔克斯没多大造诣，高中时期仅在校队打过一年球，大学则是球队陪练，甚至没有正式比赛服。这样的水平，自然在1988年参加NBA选秀大会时被刷下来。虽然勇士队好心把他要去“试试”，一个赛季他只在36场比赛中露面，场均活动筋骨不到9分钟。然后理所当然地被裁掉。此后，斯塔克斯在一些低级联赛混了2年，期间为了赚钱糊口，他被迫到码头卖苦力扛大包或是去杂货店打杂来填饱肚子。如果有人说这家伙以后将在NBA大红大紫，恐怕要被关进精神病院。

斯塔克斯号称1.96米，但实际不比1.93米的莱利高。

1990年夏天，正准备把毕生精力献给搬运工事业的斯塔克斯接到了纽约尼克斯队的试训通知，欣喜之余他下定决心要抓住这个机会。这简直如同即将输光亿万家产的赌徒在赌桌上的最后一搏。在训练营中，天赋和技术平平的斯塔克斯并没有引起相关人士的注意，于是在试训的最后一场比赛中，豁出命的斯塔克斯竟然对天王中锋尤因进行颜扣，愤怒的“大猩猩”一把将其拉倒，导致后者膝盖受伤。此时一项规定救了斯塔克斯，因为NBA不能裁掉受伤的试训球员。于是他就这样留了下来。尤因评价这位疯狂小子：“他绝对是个混蛋。”而斯派克·李却成为了斯塔克斯的铁杆粉丝：“我爱死他了，他投进的每一个球我都要起立欢呼。”

天赋平平的斯塔克斯和乔丹这样的超级巨星对抗。

生活就是这样峰回路转，1991年夏天，名帅莱利执掌尼克斯教鞭，斯塔克斯身上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痞子劲打动了他，从此，这位身高1.90米出头，运球都有点磕磕绊绊的刺头后卫，成为威震90年代铁血尼克斯的重要一员。

论身体条件，斯塔克斯在后卫中很尴尬，虽然他能跑擅跳，爆发力出众，甚至在1992年参加过全明星扣篮大赛，但他打得分后卫尺寸不足，当年东部季后赛尼克斯的主要对手是公牛和步行者，和斯塔克斯对位的乔丹和米勒都有2米左右的身高，比斯塔克斯大很多。但要打控卫，斯塔克斯的能力又不够，他的控球基本功太差。几经权衡之后，莱利还是把他放在了得分后卫的位置上。

1991-92赛季，斯塔克斯的场均分提升到13.9分，第二年，他被莱利召入尼克斯先发阵容，当年东部决赛第二场面对公牛，斯塔克斯在比赛即将结束时一记侧翼突破飞扣，让“眼镜蛇”格兰特和“飞人”乔丹成为背景男，瞬时震惊篮坛。虽然尼克斯最终还是被公牛淘汰，但斯塔克斯那股不要命的劲头深深地印在了所有人的心里。1993-94赛季，斯塔克斯场均得分达到了19分，首次入选全明星阵容，这是他职业生涯的巅峰。季后赛中，斯塔克斯多次拯救球队于危难时刻，很多时候场上的精神领袖甚至不是尤因，而是这个从不知害怕为何物的混小子。1994年东部决赛，尼克斯在2比3落后的不利局面下连扳两场打进总决赛，大多数人只记得尤因在抢七大战的关键补扣，却忘记了斯塔克斯在第六场客场11投8中砍下26分，成为挽救尼克斯的英雄。

1993年东部决赛，斯塔克斯的飞扣让乔丹成为背景，成为他职业生涯的光辉一刻。

1994年总决赛，尼克斯和火箭拼得血花四溅、地动山摇。斯塔克斯从第二场到第六场得分从未低于19分，其中第五场他的一记三分球让尼克斯在最后关头抢回领先优势。第六场第四节，一个伟大的时刻在休斯敦上演。斯塔克斯单节个人独得16分，包括三个三分球，以一己之力把尼克斯拉回比赛，在比赛最后5.5秒，斯塔克斯只要再命中一个三分球就能让尼克斯捧起冠军奖杯，但他的投篮被奥拉朱旺干扰，尼克斯以2分之差饮恨。在第六场威风八面的斯塔克斯在第七场比赛又变成了那只“丑小鸭”，全场18投仅2中，其中三分球11投全失，拱手将胜利送给火箭。

1994年总决赛第六场，斯塔克斯的3分绝杀被奥拉朱旺阻止。

命运有时就是这样残酷。

不过，1994年总决赛的失利对斯塔克斯来说并不是世界末日，在之后的六个赛季他一直保持了场均12分以上的火力，并在1996-97赛季荣膺联盟最佳第六人奖，达到职业生涯又一次高峰。但在2000年2月被交易到公牛之后，35岁的疯狂小子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变回了十二年前那个饮水机看守者。2002年夏天，在爵士队挣扎度过最后两年的斯塔克斯结束了自己的一段励志传奇。

在帕特·莱利时期的铁血尼克斯，斯塔克斯往往是仅次于尤因的，第二个被球迷们提及的代表人物。他在球场上那种拼命的气势，在和乔丹、米勒等高手的对抗中永远不会退缩。他的那记在乔丹面前的飞扣，被后人誉为“飞人之上”。更多的人心中还有一种假设，如果1994年总决赛第六场最后时刻，奥拉朱旺没有干扰到斯塔克斯的投篮，被他3分绝杀，尼克斯4比2拿下总冠军，历史会有什么改变？

如果是那样的话，斯塔克斯在取胜的四场比赛里分别得到19分、20分、19分和30分（假如那记3分球投中），场均22分，命中率超过50%，甚至超过了球队老大尤因，加上第六场居功至伟的第四节表演和最后的绝杀，他很有可能捧起总决赛MVP奖杯。也就是说，如果那记3分球投中，NBA历史将诞生最草根的一位总决赛最有价值球员，斯塔克斯的职业生涯也将就此走上巅峰，甚至有望在退役时进入篮球名人堂。

斯塔克斯的自传。

不过即使是现实的轨迹，斯塔克斯的故事也足够励志和传奇，他从一个无人问津的低级别联赛球员和兼职码头工人变身为NBA全明星球员和最佳第六人，并在总决赛上大放异彩，远远超过了自己天赋的上限。

2004年，斯塔克斯出版了自传《我的人生》，书里详细披露了那些他成长中的时刻。

艾弗里·约翰逊：队友婚礼上被裁，准绝杀夺冠，年度最佳教练，球衣被高高悬挂

艾弗里·约翰逊和斯塔克斯一样出生于1965年，也在1988年参加NBA选秀大会。约翰逊的先天条件更差，身高仅有1米80，长相也很“困难”，简直是完美无缺的“丑小鸭”，没有球队愿意选他是意料中事。好在不久后超音速发了善心把他签去充数。但约翰逊低得惊人的命中率（34.9%）让在他在第二年就被球队送走，这样前三个赛季，约翰逊辗转了三支球队，出场时间都在10分钟左右。1991年圣诞节前后，作为队友，超级明星大卫·罗宾逊的伴郎，约翰逊在婚宴上接到了马刺总经理递过来的纸条——他被裁掉了。在那个众人欢笑的场合，难以想象约翰逊是如何地在前队友面前强颜欢笑。一个月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的约翰逊才在火箭队拼下一份10天短工合同，此后就是拼命训练，拼命改进缺点——投篮命中率提升到50%左右，助攻涨到4次左右——越来越像个控卫的样子。

埃弗里·约翰逊多次加盟马刺，但1994年后他才成为球队的重要人物。

1994年夏天，拥有罗宾逊、罗德曼和埃利奥特三位全明星级别大将的马刺又想起这位曾被他们扫地出门的“丑小鸭”，此时，约翰逊已经在勇士队坐稳了先发控卫的位置，场均能得到11分。迎回约翰逊的马刺在1994-95赛季以62胜独占联盟熬头，季后赛一路过关斩将最后和火箭在西部决赛狭路相逢。在六场大战中，艾弗里·约翰逊没能抵挡住拥有冠军之心的火箭，但罗德曼的评价让他的价值得到了体现：“在我们球队中，惟一像战士一样反击的人只有艾弗里·约翰逊。”除此之外，在系列赛中敢于对不给力的当家球星大卫·罗宾逊公开批评，号召球队团结一致的也是这只“丑小鸭”，只不过他现在已经让人刮目相看了。因为擅长鼓舞士气和更衣室演讲，约翰逊得到了“小将军”的美名，此后，他一直是马刺队的更衣室领袖，连大卫·罗宾逊和蒂姆·邓肯都对他尊敬有加。

虽然罗宾逊是马刺队的第一球星，但约翰逊才是球队精神领袖。

这一次，约翰逊在圣安东尼奥一待就是七年，为马刺队立下了赫赫战功。1998-99赛季总决赛，拥有双塔的马刺和“黑八”纽约相遇，第五场纽约主场，马刺只要获胜就能问鼎队史第一座冠军奖杯。但尼克斯人顽强的抵抗让他们十分吃力，最后读秒阶段，马刺还落后一分，此时艾弗里·约翰逊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左侧底角，接到队友的传球后一记跳投命中将比分反超。马刺也因此成功夺冠。此时此刻的约翰逊是否想起了生涯前几年处处被裁的潦倒经历？是否还记得1991年圣诞节婚宴上那尴尬的一幕？此时此刻这一切都化作幸福的泪水和欢笑在脸上流淌和绽放。“丑小鸭”终有变成“白天鹅”的一天。

1999年总决赛，约翰逊在第五场投出致命一击。

2000-01赛季，35岁的约翰逊开始力不从心，数据和上场时间骤减，这个赛季结束后，马刺没有和这位功勋老将续约，后者辗转到了掘金、小牛和勇士，在平淡无奇中度过了生涯的最后三年。在马刺的最后一年，深爱约翰逊的球迷们甚至打出“交易波波维奇，留下约翰逊”的标语，前湖人队主帅“银狐”哈里斯如此评价小将军：“约翰逊和墨菲是两名身高仅有1.8米却出赛超过1000场的球员，这不是巧合，如果没有责任感和激情，你别想做到这一点。”

在被巴克利评价为：“大个子女人太多”的圣安东尼奥马刺队（主要指上世纪90年代大卫·罗宾逊时期）中，身高最矮的艾弗里·约翰逊不在爵爷贬低的行列中。约翰逊永不放弃的精神和球场上拼命的强硬作风，在90年代中后期的NBA相当有名。或许他并不是个神准的投手，也不会像“土豆”韦伯那样用弹簧腿般的爆扣吸引眼球，但约翰逊的责任心，他的激情，让马刺充满着竞争力。2007年12月22日，小将军的6号球衣缓缓升到了AT&T中心的穹顶，招牌式的憨笑在他的脸上再次绽放，昔日的经典名言依然振聋发聩：“无论在场内还是场外，我都为人们，尤其是孩子，树立了榜样——那就是永不言弃。”

从未入选过全明星的约翰逊享受到了球衣退役的待遇。

“小将军”在退役后也做出了一番成就，他从2004-05赛季中期开始担任小牛队主帅，获得16胜2负的出色成绩。2005-06赛季，小牛队取得了60胜22负的战绩，排在联盟第三位，并在最初执教的前82场比赛中赢得了66场。其73.2%的胜率追平了小牛历史上赛季最佳战绩。

小牛打入了最后的总决赛，可惜2比4被热火队逆转击败。但即使如此，约翰逊还是当选了2005-06赛季最佳教练，成为小牛队历史上第一位获得此奖项的教练。2007-07赛季，小牛队取得67胜的队史最佳战绩，当家球星诺维茨基也获得了常规赛MVP，遗憾的是，就是首轮，小牛遭遇了“黑八”噩梦，被勇士队爆冷淘汰，这也让约翰逊开始受到怀疑。2007-08赛季，小牛队常规赛依然有着51胜的不俗表现，但是小牛季后赛首轮1比4输给新奥尔良黄蜂队之后，“小将军”黯然下课。

2006年，约翰逊获得年度最佳教练奖。

在小牛的三个多赛季里，约翰逊的常规赛战绩无可挑剔，季后赛也打进了总决赛，只是那次黑八让他的教练生涯减分太多。

当然，作为一只先天不足的“丑小鸭”，约翰逊在球员时期赢得了总冠军，享受到球衣退役的至高荣誉，作为教练他带领球队打进了总决赛，赢得过常规赛冠军，获得过年度最佳教练，这已经是非常圆满的成就。